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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怨氣噬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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浩瀚神州,修行之土,上古問道時代,曾經修道巔峰。

人之生有涯,而道也無涯,古人悲歌,舉世間靈氣,欲尋長生之法。

上蒼之道,乃生死有常,長生,實逆天之舉。

問道大動幹戈,祭煉長生古寶,逆亂天道,致天地靈氣雕零,而無數修士大亂,更使神州一片腥風血雨,死傷百千之萬。

天怒人怨,眾生皆苦,又生無數怨靈肆虐,以致上古問道輝煌巔峰,就此慘烈葬斷。

而人不絕,道不止。

也不知多少歲月與滄桑,或許百年,或許千年,亦或是萬年,修行之道,終漸又鼎盛,然而,遠無問道之輝煌。

此時又出現了的正魔兩道之爭,更是成為了神州大地的主旋律,已經鬥了幾近兩千年之久,延續至今。

至於正魔兩道始源,眾說紛紜。

一說是上古古聖道的延續,又一說是僅僅因為後人尋到了問道殘缺傳承,而無論哪一說法,知曉此淵源的,恐怕在此世間,只有那極少數人。

……

神州之中,是為中州,中州之地,多靈山好水,洞天福地,雖靈氣不覆問道古時濃郁,卻也顯得欣欣向榮,一片繁華。

好山好水,自是人傑地靈,中州遍布無數大大小小修真宗門,更有不少散修列落其中,各自單傳。

而在那中州中部,盤踞一聞名的磅礴仙脈,連綿數百裏,名曰離恨。

離恨仙脈之上,靈氣裊裊,常年雲遮霧繞,彌漫仙道脫俗氣息,再往裏,更有茂林修竹,飛瀑直瀉,索橋橫空,仙鳥盤旋。

人間仙土,莫過於如此。

其中又以十二峰為最,恢宏聳立,看似星辰散列,卻又有跡可循,先天之勢,獨秀神州。

十二峰之上,為離恨天境十二道宮,亭臺樓閣,殿落綿延,陣風吹過,偶爾露出一角,也讓百姓仰而望之,心生敬慕,而其,正是神州大地之上名聲如雷的兩大正道天境之一――離恨天。

有詩曰之:

杳杳冥冥清靜心

昏昏默默太虛道

體性湛然無所住

神心皆寂一縹緲

縹緲,是為離恨天。

不染世塵意,求得清靜心,也只在這類仙山靈地之所,才會孕育著這麽一個修道天境。

離恨天上,三千石階通主峰,主峰有其名,曰之東來峰,如此浩瀚,雄偉,瑰麗,神奇,於十二峰中,是最為大氣,磅礴。

石階右側秀麗山峰,名為曲水峰,與左側玉屏峰並為離恨天兩大門戶,與其它或左或右、或遠或近散列而開的九峰一道,拱衛正中最為巍峨的東來主峰。

曲水峰上,取曲水流觴之意,其上坐落了十二道宮之一――曲水宮。

碧綠靈水,從主峰之上東來主宮後山雲眼之中緩緩流出,曲折蜿蜒,經曲水宮後山,再繞了半個曲水宮匯到懸崖邊上天池之中。

天池之邊,安靜池水飛流直下,散開形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玉珠灑落入下方懸崖雲霧中,無半點波瀾壯闊,卻是顯得優雅尊貴,顯得安靜,顯得從容。

天池,名為曲水天池,與眾多曲水宮群一道坐落於曲水峰半山腰上,上下皆是仙山絕壁。

霧氣迷蒙,如煙如雲,輕湧翻卷,風過留痕。

在雲遮霧繞的曲水天池上,離懸崖飛瀑三丈來遠,有一滄桑石質古臺,似一朵巨大玉蓮一般安靜坐落水中,石臺略顯灰白之色,褐斑摻雜其中。

滄海桑田,歲月變遷,它依舊坐落在那,愈發顯得堅韌古樸,多了幾分韻味,幾分感慨,歲月留下的痕跡,怕是對它最為深刻的雕琢。

這滄桑石質古臺,名如其形,為古道蓮臺,有靜心靜氣神效。

雲霧翻湧,在這朦朧蓮臺之上,現出一襲藍色長衫年輕男子,其盤膝獨坐,兩眼靜閉,手捏道訣,如一具沒有生氣的雕像,而離他頭頂七尺處,一把樣式普通仙劍平躺於空平緩旋轉著,散發出淡淡的青光。

男子約十八九,模樣頗為好看,不過他面無表情,甚至有幾分淡漠,而也因為他的存在,這片天地漸漸淡薄了無盡歲月。

時間靜止了一切,又像是過了千年、萬年……就在此時,男子周身漸漸彌漫出淡淡青光,一絲絲,一縷縷,密密麻麻湧動而出,而後如流水一般緩緩逆流而上,向著頭頂平穩旋轉的仙劍飄去。

頃刻之間,仙劍青光變得明亮耀眼,在旋轉之際漸漸顫抖起來,到了後來,其開始嗡嗡作響,發出的聲音竟是變得嘲哳刺耳。

曲水天池岸邊,一玄青道袍中年男子站在青石小路上,雙手後背,滿臉嚴肅,此時見得蓮臺上的異變,他的雙眼立刻變得陰晴不定起來。

在其一旁,有一胖一瘦兩名年紀皆差不多的年輕弟子,看著遠處那柄緩緩旋轉的仙劍愈發顫抖得厲害,那圓滾胖子立時粗眉擰緊,憂慮道:“師父,師弟遭受的怨氣噬體越來越嚴重,這次發作他不會有事吧?”

年輕胖子略顯憨厚,其名懷大,在曲水宮僅有的六位弟子中排行第四,其師父便是邊上一臉嚴肅的玄青道袍中年男子,名為何以安,乃是如今離恨天六大宮座之一的曲水宮宮座。

何以安一臉平靜道:“進一步,尚可茍活,退一步,則萬劫不覆,得看他能否堅持。”

懷大邊上是神采奕奕的趙不祝,排行第三,他一把將仙劍甩在肩上,大大咧咧笑道:“哈哈,我可是很看好冷幽,要是他挺不過去,那他就不是冷幽了,胖子你瞎擔心甚?”

他這肆無忌憚的朗笑,懷大白了他一眼,隨後嘆道:“也不知師弟到底如何沾染這詭異,唉……”

“記得他第一次怨氣噬體之後,在掌門真人面前他都死不開口……”趙不祝無奈正經應了一句。

不過說到此,他倒是有點佩服冷幽能夠在掌門真人的威勢之下強制支撐了下來,況且那時,自己幾個也才不過六七歲啊,而對比自己當時狼狽不堪的模樣,趙不祝直感尷尬……

雲霧環繞的古道蓮臺之上,坐著的年輕男子正是冷幽,他頭頂上空的仙劍越發奪目耀眼,顫抖錚鳴持續了摸約一柱香後,終於慢慢平覆了下來。

在岸上三人凝神屏息之時,冷幽淡漠的臉微微一抖,而後徒然“唰”的一下變得慘白。

悲、苦、憤、惱、怒、恐、恨、憎……腦海之中,如同憑空多出一縷怨魂一般,無數毒惡陰冷情緒如期而至,只是一個剎那,便瘋狂炙烈大漲,好似一股股巨浪潮水洶湧襲來!

他身子顫抖,額頭虛汗不斷凝結,只是支撐了片刻,陰暗情緒猛然暴漲,在他腦海之中泛起了滔天大浪,幾欲將其理智埋沒。

冷幽死命緊咬牙關,臉上也隨之青筋直冒,虛汗淋漓,使得這張平靜淡然的臉如遭受了千萬厲鬼噬體一般,霎時變得猙獰萬分。

只是過了片刻,他近乎變得神志不清,僅僅憑著一股不甘死死支撐,身體顫抖幅度越來越大,到了最後,幾乎如糠篩一般。

“呃……”

一聲如同兇獸的聲音從喉嚨悶聲響起,全身青色靈氣猛然激蕩,頭頂上空的仙劍“哢嚓”幾聲輕響,竟是出現了一條條細密的裂紋,剎那之間,遍布仙劍各處!

曲水天池岸邊上,何以安目不轉睛盯著冷幽,嚴肅平靜的臉上沒半分憐憫之色,似乎早已習慣,胖子張了張嘴,卻只能無聲看著。

趙不祝嬉笑的臉色也已變得凝重萬分,喃喃道:“看來這次比前幾次嚴重得多,你可別出甚意外!”

蓮臺上,冷幽頭腦一陣轟鳴,驟然泛起一股滔天冰冷的毀滅殺意,眼中怒火熊熊燃燒,直欲將其發洩出來!

“啊!!!”

再也支撐不住,冷幽徒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,霎時間頭頂那柄明亮到了極致的仙劍一震,隨後“砰”的一聲徒然炸得粉碎,而他兩手向著蓮臺猛然怒按,頓時靈氣激蕩爆發,“嘭嘭嘭!”整個曲水天池轟然爆響,一股股巨大水柱炸得沖天而起!

漫天水花激射,將四周雲霧都擊散了幾分,而後如瓢潑大雨一般落下,使得整個曲水天池立時沸騰翻卷。

而有了此發洩口,無數陰冷毒惡情緒終於如潮水一般,漸漸退去……

“越來越嚴重了……”

冷幽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,兩手撐在古道蓮臺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,雖然衣衫未有被池水打濕,可他只覺全身一片冰涼。

“呼……”如剛才做了一個噩夢一般,冷幽舒緩過氣來之後長呼了一口氣,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,總是美好如舊。

腦海之中,已然盡覆清明,與平日一般正常無二,這本應是值得喜慶之事,不過冷幽卻是皺了一下眉頭。

“連這蓮臺,也已沒用了麽……”

這次,不同前幾次怨氣噬體一般,自己縱使靠著這可靜氣凝神的蓮臺,也終究是忍不住宣洩這無數情緒。

怨氣噬體,隨著修為見漲,也越來越重,這次如此,那下一次由氣虛踏入玄虛境界之時又會怎樣?會否控制不住徹底迷失。

還有更為遙遠的神虛境界……不知何時才會是一個解脫……

“撐不下去,又如何了結過去之事……”

冷幽心底默默感受那種非人的折磨,隨後寂然。

“挺過來了……”岸邊懷大趙不祝看到冷幽緩了過來,全皆變得放松,看向冷幽的目光也充滿著一分由衷的欣喜。

只是一邊的何以安卻是變得凝重異常,他看著水面仍然激蕩不止的曲水天池,心底越發難安,隨後冷聲高喝道:“過來!”

冷幽一下驚醒,隨後起身一躍,欣長略瘦的身子穿過裊裊雲霧,落到何以安身前。

趙不祝哈哈大笑到:“胖子,我就說冷幽沒事吧!”

“師父。”冷幽淡然瞥了一眼趙不祝,而後恭敬對著何以安淡然拱手,如未發生任何事一般。

只在此時,幾人身後通幽小路之中,款款走來一清麗貌美的年輕女子,身著一身清藍衣裳,左手戴著一個精致小巧彩鐲,而一張精致出塵的玉臉生有一口櫻桃小嘴,使得整個美人顯得清新淡雅、端莊脫俗。

女子名為何清兒,正是何以安極為溺愛的唯一女兒。

何清兒驚訝道:“剛才發生什麽事了?師弟?”,說話間,她一見到冷幽,詫異了一下,便是眉間含笑,輕挪婀娜的身子走了過來。

冷幽略微笑了笑,緩和道:“剛才出了點岔子,沒什麽。”

“嗯?”何清兒一下四下打量著冷幽,見他真的無礙才漸漸消去那縷淡淡的疑惑。

“與你師姐跟上!”何以安淡掃冷清兩人,隨後手一招,一道青光從身後三十丈遠的曲水宮殿群中直飛而出,他身形一掠,便在青光的裹帶之中向著左側極遠處隱約浩瀚的東來主峰飛去。

“師姐,師父這是為何?”冷幽一臉不解看著何清兒。

“我也不知……”何清兒俏然笑了一下,隨後輕柔挽著冷幽的手,為他拍落肩上粘著的一張細長枯葉。

“咳……師妹,我和胖子還在呢!”趙不突然幹咳了一聲。

冷幽啞然,而後對著他淡然道:“借我一用!”

“哎……我的仙劍都快成你專屬法寶了!”趙不祝呻吟一聲,一臉生無可戀地將手中仙劍一把扔給了他,惹得何清兒“噗嗤”一下輕笑兩聲,而懷大撓撓圓胖的腦袋,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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